第2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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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黑桃A知道，陳琳肯定跟那些聯邦高層不對付，否則以她的能耐，也不會被放逐了。
跟貧民窟的土著許山山和許玖玖組建家庭，也很好理解：可能是為了麻痹那些針對她的人；可能是稅負太高，她也需要屈服於現實，畢竟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資源可以任意使用的天才機甲師了。
可看到了路德的這張臉，他終於明白有哪裏不太對了：從他跟陳琳接觸的過程看來，她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委曲求全的性格，為了稅負或是麻痹那些人結婚，不太現實。
黑桃A的腦子瘋狂轉動，心裏已經想到了多個可能：難道路德跟陳琳本來就是一對？孩子都這麽大了……
小孩跟路德長得一點都不像，但跟陳琳還是有幾分相似的。
聯邦高層出了一些問題，路德就正好借此機會跟陳琳比翼雙飛了？
又或者說，他們在這裏組建了什麽覆仇者聯盟？策劃什麽大事？
他向來是個冷靜的人，搞了這麽多事，也算是見過世面，但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，表情有裂開的趨勢。
陳琳對他的反應一點兒都不意外。
她敢收下他，就是因為這個家裏已經有更大的麻煩在了，他只能算是毛毛雨。
有路德這根定海神針在，這小孩也不敢整什麽幺蛾子。
她隨意地解釋：“這位你見過了，不過以後他就是許山山。”
然後又給他們介紹，“他就是善會的黑桃A，玖玖要幫忙保密，以後他會在我們家生活。不過接下來你需要換個名字，你還有幹凈的身份嗎？”
最後一句是跟黑桃A說的。
“有的有的，我也可以改名。”他忙不疊地說，想要證明自己確實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。
他現在唯一幹凈的身份，就是他曾經的初始身份，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那個身份了，回想起來還有一點陌生感。
他對那個名字沒有任何歸屬感，甚至還有一點厭惡。用新名字融入這個新家庭，他求之不得。
現在許玖玖對他的加入還沒有任何反應，因為他之前就說了要到玖玖家方便被她看著，這樣有錢就可以第一時間對玖玖進行補償。
玖玖被繞暈進去了，現在看琳琳阿姨都同意了，她就更沒啥意見了。
倒是路德打量了一下黑桃A，然後開口了，“你就是那個逮著玖玖一個人的羊毛薅的家夥？”
有些人哪怕身體殘疾，坐著輪椅，身上的氣勢也不屬於任何人。
黑桃A的臉變得刷白。
像他這樣的人，對腐朽的聯邦高層充滿了厭惡。但路德是個例外，因為他正直磊落，不是靠吸血上位，而是憑著真刀真槍守住了聯邦的安寧。
像他們善會的人可以入侵得到一些內部消息，更是可以確認路德沒有參與過那些骯臟的勾當，所以哪怕以前立場不同，大家也對這個聯邦戰神充滿了敬畏。
現在在路德的質問與壓力下，他本能的感到慌亂，只能把頭埋到了最低，“爸！我錯了！請再給我一次機會。”
無論是在孤兒院還是後來加入善會，他都沒有父母。
他已經十三歲了，已經脫離了對父母的幻想，突然多個爸媽，他其實會很尷尬。
但他真的害怕啊！他需要一個機會，但不知道該怎麽做，就下意識地把那一聲“爸”脫口而出了。
喊完之後，他整張白皙的臉都脹紅了。
路德想要往後仰，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喊爹，他才是那個需要靜靜的人好吧！
被玖玖喊爸，路德接受起來倒是挺快，因為玖玖算是他的救命恩人，小朋友這麽可愛，他是挺喜歡的。
而且既然是以家人的模式相處，他也不好揪著小朋友解釋“叔叔和爸爸的區別”。
但他能接受玖玖，不代表他有喜當爹的愛好。
他默默移開輪椅到旁邊，不跟黑桃A面對面，“你喊誰？哦，反正不是喊我就行。”
黑桃A：……
沒想到就在這時，一直沒吭聲的許玖玖突然抱住了路德，然後炸毛地看向黑桃A，“原來你想搶我爸爸！你就是壞人！”
那一聲“爸”，也終於讓玖玖回過味來了！
還債可以。
搶爸爸不行。
許玖玖的邏輯是非常清晰的。
這個人果然用心險惡！
所以賠償什麽的，她不想要了，這個人最好還是被處理掉。
她不是心狠手黑的小朋友，但因為生活環境的問題和陳琳的耳濡目染，小孩就有往奇怪方向發展的趨勢。
現在，她就有賭上一切守護重要的人的覺悟了！
玖玖掏出了能量球，“琳琳阿姨，我可以用這個嗎？”
黑桃A：！
他還是有點見識的，大概能猜出這是什麽東西，“玖玖，你聽我解釋……”
他沒想過搶她爸媽啊！這一點自覺他還是有的，剛才他純粹就是出於恐懼脫口而出了！而且看路德對他的態度就知道了，這完全不是他能搶走的東西。
他後知後覺地發現，原來之前小朋友對他的態度還挺客氣。
“不行。”陳琳一口否決了小朋友的想法。
聽到陳琳的聲音，黑桃A總算松了一口氣：還好、還好，這個家還是有個正常人在的（想想剛進來時發生的事情，可能也不太正常）。
然後他就聽到陳琳繼續說：“在室內使用非常不安全，要炸出去炸。”
黑桃A：……對不起，讓我撤回剛才的想法。
路德倒也不會讓許玖玖對那家夥做這麽危險的事情，他拍拍玖玖的腦袋，說：“別怕，爸爸是他搶不走的。”
說起來別人可能不信，手中見過最多血的路德，可能是這個家中三觀最正的人。
路德耐心地給小朋友講解前因後果，“玖玖，他之前是在騙你，故意撞上你的小推車，想要到我們家來。他遇到了麻煩，住在我們家會安全很多。反過來說，他加入這個家，也可以減少我們要上繳的錢。”
“我們可以幫忙，也可以不幫忙，不過這一次，你的琳琳阿姨已經答應他了，所以這回我們還是幫他，可以嗎？你也不需要勉強自己喜歡他，他只會成為你名義上的哥哥。”
陳琳答應了的事情，路德不會去反駁，他對自己寄人籬下的情況還是有幾分自覺的。
路德也知道，跟玖玖說清楚，她就不會繼續喊打喊殺的了，至於把黑桃A的把戲解釋清楚，更是為了防止她再上當受騙。
玖玖聽完了他的話，果然就點頭了，“好噠，我允許他加入。”
路德又看向了黑桃A，說：“你也聽到了，陳琳答應你的事情，仍然作數。但我不喜歡你不擇手段的行事方式，我無法幹涉你以後的行為，但至少，在這期間，請你收斂自己的行為。”
黑桃A埋下頭，有種被戳穿了一切的羞窘，“我明白。”
然後，路德對玖玖露出了一個笑容，“玖玖，你可以給這個哥哥起名啦。”
“也是我來嗎？”玖玖的眼睛突然冒出了光，“爸爸，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名字起得特別好？”
路德嘴角一抽，昧著良心說：“對啊。”
黑桃A也跟著說：“玖玖，拜托你了。”
他已經看出來了，陳琳和路德都不是好惹的人，但這個家的真大佬還得是許玖玖。難怪陳琳之前需要他的加入跟玖玖“分庭抗禮”。
那麽他要融入這個家，還是得跟小孩打好關系，當然不會拒絕玖玖給他起名。
他覺得這或許是路德考慮到他跟玖玖關系太差也不行，特意給他們緩和關系的機會。
說到這個，許玖玖就不困了，這是大家對她實力的認可！
她也覺得自己挺有天賦噠！
小朋友不知道，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做“人菜癮還大”。
她眉飛色舞起來，忘記了她跟黑桃A之間的恩怨，開始思考給他起一個“震驚世人”的名字。
苦思冥想了一會兒之後，許玖玖態度堅決地說：“我想到了，你就叫許小黑！”
他不是原來叫黑桃A嗎？這個新名字就跟他挺搭的。
如果是他們的“家人名”，應該叫“許黑黑”，但因為玖玖現在還不承認他算是家人，所以他只能叫“許小黑”。
黑桃A，不，以後就要叫許小黑了，默默地咽下了一口老血，違心地說：“好……好名字……”
就是聲音有點抖。
他終於明白了，路德為什麽會有“許山山”這麽奇怪的名字，因為他也沒好到哪裏去。
這哪裏是給他跟玖玖破冰的機會？分明是給玖玖懲罰他的機會。
這就是精神攻擊啊有木有！
陳琳和路德使勁憋笑，還呱唧呱唧給許玖玖鼓掌，“玖玖真厲害，沒點水平起不出這麽好的名字。”
受害人不是自己的時候，兩個大人都可以沒品地開心。
許小黑痛心疾首：小孩對自己起名能力有盲目自信，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責任！
一個人的精神面貌或許真的會受名字影響，反正許玖玖看改了名的許小黑，覺得他看起來順眼了不少。
陳琳笑完了，就說到了正事，“人口協查委等部門應該在近期就會開始調查確認身份，隨時可能到訪，許山山你的臉得做調整，跟身份資料上一樣。我已經托人買了面部整形程序，到時候下載到你的醫療機器人上，就可以用了。”
貧民窟怪人多，路德撿垃圾時戴著面罩無所謂，但他不能一直戴著面罩。
現在的局部整容整形也很方便，不去醫院，有醫療機器人就可以。不過醫療機器人得是載入了相關程序的才行。
路德的醫療機器人之前明顯沒有相關程序，所以陳琳又給他買了一個，同時眼刀子嗖嗖嗖地朝他飛了過去：只會花錢的軟飯男！
路德看懂了她的眼神，默默地降低了一點自己的存在感：加入這個家以來，他確實沒少花錢。
在創造價值這一塊，他好像也只能當當許玖玖的打手，撿垃圾他還比不上一個小朋友呢。
突然讓他去賺錢，他也不知道該幹啥……
“還是應對檢查的問題，大家在陌生人面前，別喊錯了稱呼。免得遇到一些難纏的家夥，會雞蛋裏挑骨頭。”
他們在程序上是一家人了，但舉個例子：假如玖玖喊陳琳阿姨，被查訪的人聽到了，就可能會認為這不是真正的家庭，是為了逃稅。
為什麽說是“可能”呢？因為這就要看查訪的人的良心了。
有的人知道是怎麽回事，對此無所謂。有的人將查訪當成撈油水的機會，也不會對你怎麽樣，但你得給錢。
如果不給錢？那扯皮的餘地就大了。逃稅、拐賣兒童等等的罪名壓下來，夠你喝一壺。
所有人都知道，稅務政策就是跟聯邦人口政策掛鉤的，這是眾所周知的漏洞。但你不能主動暴露把柄，就像不能在吸血鬼面前流血一樣。
陳琳可不想被任何一只吸血鬼盯上。
“還有另外一個議題，就是換房子。”
果不其然，這個話題嘛，投票就是二比二。
陳琳看向許小黑，“剩下的交給你了，這是你之前答應的。”
家庭會議到此結束。
許小黑頭皮發麻。
這確實是他親口答應的沒錯，但他沒想到他要面對的人這麽棘手：
一個是對他印象不好的前聯邦元帥，他完全想不到能說服他理由！花言巧語、威逼利誘？拜托，他又不是嫌命長！
一個還是對他印象不好的小朋友。小孩應該好忽悠的吧？可是拜托，這個小朋友是擡手就可能丟能量球的人……
但不幹也不行，這個家確實很擠，他都快沒有落腳的地方了。而且對陳琳毀約，那個女人也不是善茬啊！
他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入門級的簡單任務，沒想到是入土級的地獄任務。
他在這個家的真實處境就是：可憐、弱小又無助。
路德跟陳琳還有話要說，沒讓倆小只旁聽。
確認他們聽不到後，路德問陳琳：“你認識他？”
這個“他”指的就是許小黑。
在路德印象中，陳琳沒有那麽好說話，警告他兩句就答應讓他容身。
陳琳平靜地說：“不認識。但我認識善會的創始人。當年他也很愛做慈善，他是我導師的朋友，就是他把我推給了導師，讓導師領養了我。現在幫他養個獨苗，算是回報吧。”
路德有點吃驚，但一想也覺得正常：那兩位都是聯邦的頂級專家，雖然研究的是不同的領域，但認識很正常。
“也不能算是不同領域吧。當年他們還準備合力研究腦控機甲，但那個人就出事然後被放逐了，這個研究就被擱置了。”
“腦控機甲？”路德對這方面的訊息是最敏感的。
“對，你知道的，現在的機甲是大腦和身體數據一起抓取的，其實更側重身體反應一些。但他們想要做的機甲，是主腦控，對身體要求反而沒那麽高。”
陳琳看到路德眼底燃燒起來的火焰——如果有這樣的機甲，路德還有機會。她有點於心不忍，但還是潑了一盆冷水。
“你不用這麽看我，我做不到，我導師沒死前也做不到。這個對主控系統要求太高了，我跟導師都不是這方面的專家，更側重機械本身。而且就算那個人活著，我們合力也不一定真的能搞出來，因為這就是一個設想，未得到驗證的設想。”
路德眼裏的光又熄滅下去，“抱歉。”
“別跟我道歉，這樣搞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。”
而許玖玖和許小黑也在進行嚴肅談話。
沒辦法，路德離開了，那許小黑能說服的也就只有許玖玖了。說實話，不用面對路德的壓力，他也能輕松不少。
“玖玖，你是不是比較擔心家裏的錢的問題？不過哥哥告訴你哈，我是很能賺錢的，以後你就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。咱們呢，就住大房子，開私人星艦，直接建個度假星球，想吃啥吃啥，想去哪去哪……”
隨著許小黑的暢想，許玖玖也跟著露出了星星眼，顯然是成功代入進去了。
許小黑勾著她的小肩膀，做出哥倆好的架勢，“不過現在呢，咱們腳踏實地，先小小地改善一下生活環境，比如先換個房子。”
許小黑本以為可以一鼓作氣把她拿下，沒想到說到正事，許玖玖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。
因為許小黑的種種前科和路德的提醒，玖玖對他的警惕心是很高的，她扭頭去找路德，“爸爸，他又要騙我……唔唔唔……”
許小黑趕緊捂住玖玖的嘴，要是被路德知道他又在忽悠，下場會很難看的。
他九十度鞠躬求原諒，“妹妹我錯了，你別告訴他。”
玖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又指了指他，得意哼哼，“這回就先放過你了。不過你別幹壞事，我可是盯著你的。”
許小黑：……
他看許玖玖好像沒生氣，期期艾艾地說：“其實我也沒想騙你。可是你也看到了，咱家現在已經很擠了是吧，我晚上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。”
玖玖瀟灑地揮了揮手，“嗐，原來你擔心這個啊。我幫你解決，咱這邊別的不多，地方管夠。”
許小黑有點迷茫，他不知道這麽狹窄的公寓，她是怎麽說出“地方管夠”這樣的話的。
只見玖玖帶他走出了家門，指著走廊一整片空地說：“你隨便打個地鋪就行。鄰居都怕琳琳阿姨，不會罵你的。哦，可能會偷偷罵。這裏是不是很寬敞？”
“其實垃圾山上更寬敞，但那樣就不像一家人了。”玖玖叨咕叨咕地說。
更好的住宿條件？那就別想了。
當時路德剛被撿回來的時候，待遇也不怎麽樣，更別說許小黑了。
許小黑：……
“晚安。”
吧嗒一聲，門在他面前無情關上。過了一會兒，門又打開了，玖玖探出了一個小腦袋。
許小黑的眼裏燃燒起了希冀的火焰：小孩肯定不忍心把他丟在這外面吧！
許玖玖確實是個有良心的小朋友，她從自己早前撿到的垃圾中翻找出了保溫睡袋，拿了出來給他當鋪蓋，“不用客氣哦。”
希冀的火焰熄滅了：他就不該心存不切實際的幻想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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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桃A知道，陳琳肯定跟那些聯邦高層不對付，否則以她的能耐，也不會被放逐了。
跟貧民窟的土著許山山和許玖玖組建家庭，也很好理解：可能是為了麻痹那些針對她的人；可能是稅負太高，她也需要屈服於現實，畢竟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資源可以任意使用的天才機甲師了。
可看到了路德的這張臉，他終於明白有哪裏不太對了：從他跟陳琳接觸的過程看來，她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委曲求全的性格，為了稅負或是麻痹那些人結婚，不太現實。
黑桃A的腦子瘋狂轉動，心裏已經想到了多個可能：難道路德跟陳琳本來就是一對？孩子都這麽大了……
小孩跟路德長得一點都不像，但跟陳琳還是有幾分相似的。
聯邦高層出了一些問題，路德就正好借此機會跟陳琳比翼雙飛了？
又或者說，他們在這裏組建了什麽覆仇者聯盟？策劃什麽大事？
他向來是個冷靜的人，搞了這麽多事，也算是見過世面，但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，表情有裂開的趨勢。
陳琳對他的反應一點兒都不意外。
她敢收下他，就是因為這個家裏已經有更大的麻煩在了，他只能算是毛毛雨。
有路德這根定海神針在，這小孩也不敢整什麽幺蛾子。
她隨意地解釋：“這位你見過了，不過以後他就是許山山。”
然後又給他們介紹，“他就是善會的黑桃A，玖玖要幫忙保密，以後他會在我們家生活。不過接下來你需要換個名字，你還有幹凈的身份嗎？”
最後一句是跟黑桃A說的。
“有的有的，我也可以改名。”他忙不疊地說，想要證明自己確實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。
他現在唯一幹凈的身份，就是他曾經的初始身份，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那個身份了，回想起來還有一點陌生感。
他對那個名字沒有任何歸屬感，甚至還有一點厭惡。用新名字融入這個新家庭，他求之不得。
現在許玖玖對他的加入還沒有任何反應，因為他之前就說了要到玖玖家方便被她看著，這樣有錢就可以第一時間對玖玖進行補償。
玖玖被繞暈進去了，現在看琳琳阿姨都同意了，她就更沒啥意見了。
倒是路德打量了一下黑桃A，然後開口了，“你就是那個逮著玖玖一個人的羊毛薅的家夥？”
有些人哪怕身體殘疾，坐著輪椅，身上的氣勢也不屬於任何人。
黑桃A的臉變得刷白。
像他這樣的人，對腐朽的聯邦高層充滿了厭惡。但路德是個例外，因為他正直磊落，不是靠吸血上位，而是憑著真刀真槍守住了聯邦的安寧。
像他們善會的人可以入侵得到一些內部消息，更是可以確認路德沒有參與過那些骯臟的勾當，所以哪怕以前立場不同，大家也對這個聯邦戰神充滿了敬畏。
現在在路德的質問與壓力下，他本能的感到慌亂，只能把頭埋到了最低，“爸！我錯了！請再給我一次機會。”
無論是在孤兒院還是後來加入善會，他都沒有父母。
他已經十三歲了，已經脫離了對父母的幻想，突然多個爸媽，他其實會很尷尬。
但他真的害怕啊！他需要一個機會，但不知道該怎麽做，就下意識地把那一聲“爸”脫口而出了。
喊完之後，他整張白皙的臉都脹紅了。
路德想要往後仰，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喊爹，他才是那個需要靜靜的人好吧！
被玖玖喊爸，路德接受起來倒是挺快，因為玖玖算是他的救命恩人，小朋友這麽可愛，他是挺喜歡的。
而且既然是以家人的模式相處，他也不好揪著小朋友解釋“叔叔和爸爸的區別”。
但他能接受玖玖，不代表他有喜當爹的愛好。
他默默移開輪椅到旁邊，不跟黑桃A面對面，“你喊誰？哦，反正不是喊我就行。”
黑桃A：……
沒想到就在這時，一直沒吭聲的許玖玖突然抱住了路德，然後炸毛地看向黑桃A，“原來你想搶我爸爸！你就是壞人！”
那一聲“爸”，也終於讓玖玖回過味來了！
還債可以。
搶爸爸不行。
許玖玖的邏輯是非常清晰的。
這個人果然用心險惡！
所以賠償什麽的，她不想要了，這個人最好還是被處理掉。
她不是心狠手黑的小朋友，但因為生活環境的問題和陳琳的耳濡目染，小孩就有往奇怪方向發展的趨勢。
現在，她就有賭上一切守護重要的人的覺悟了！
玖玖掏出了能量球，“琳琳阿姨，我可以用這個嗎？”
黑桃A：！
他還是有點見識的，大概能猜出這是什麽東西，“玖玖，你聽我解釋……”
他沒想過搶她爸媽啊！這一點自覺他還是有的，剛才他純粹就是出於恐懼脫口而出了！而且看路德對他的態度就知道了，這完全不是他能搶走的東西。
他後知後覺地發現，原來之前小朋友對他的態度還挺客氣。
“不行。”陳琳一口否決了小朋友的想法。
聽到陳琳的聲音，黑桃A總算松了一口氣：還好、還好，這個家還是有個正常人在的（想想剛進來時發生的事情，可能也不太正常）。
然後他就聽到陳琳繼續說：“在室內使用非常不安全，要炸出去炸。”
黑桃A：……對不起，讓我撤回剛才的想法。
路德倒也不會讓許玖玖對那家夥做這麽危險的事情，他拍拍玖玖的腦袋，說：“別怕，爸爸是他搶不走的。”
說起來別人可能不信，手中見過最多血的路德，可能是這個家中三觀最正的人。
路德耐心地給小朋友講解前因後果，“玖玖，他之前是在騙你，故意撞上你的小推車，想要到我們家來。他遇到了麻煩，住在我們家會安全很多。反過來說，他加入這個家，也可以減少我們要上繳的錢。”
“我們可以幫忙，也可以不幫忙，不過這一次，你的琳琳阿姨已經答應他了，所以這回我們還是幫他，可以嗎？你也不需要勉強自己喜歡他，他只會成為你名義上的哥哥。”
陳琳答應了的事情，路德不會去反駁，他對自己寄人籬下的情況還是有幾分自覺的。
路德也知道，跟玖玖說清楚，她就不會繼續喊打喊殺的了，至於把黑桃A的把戲解釋清楚，更是為了防止她再上當受騙。
玖玖聽完了他的話，果然就點頭了，“好噠，我允許他加入。”
路德又看向了黑桃A，說：“你也聽到了，陳琳答應你的事情，仍然作數。但我不喜歡你不擇手段的行事方式，我無法幹涉你以後的行為，但至少，在這期間，請你收斂自己的行為。”
黑桃A埋下頭，有種被戳穿了一切的羞窘，“我明白。”
然後，路德對玖玖露出了一個笑容，“玖玖，你可以給這個哥哥起名啦。”
“也是我來嗎？”玖玖的眼睛突然冒出了光，“爸爸，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名字起得特別好？”
路德嘴角一抽，昧著良心說：“對啊。”
黑桃A也跟著說：“玖玖，拜托你了。”
他已經看出來了，陳琳和路德都不是好惹的人，但這個家的真大佬還得是許玖玖。難怪陳琳之前需要他的加入跟玖玖“分庭抗禮”。
那麽他要融入這個家，還是得跟小孩打好關系，當然不會拒絕玖玖給他起名。
他覺得這或許是路德考慮到他跟玖玖關系太差也不行，特意給他們緩和關系的機會。
說到這個，許玖玖就不困了，這是大家對她實力的認可！
她也覺得自己挺有天賦噠！
小朋友不知道，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做“人菜癮還大”。
她眉飛色舞起來，忘記了她跟黑桃A之間的恩怨，開始思考給他起一個“震驚世人”的名字。
苦思冥想了一會兒之後，許玖玖態度堅決地說：“我想到了，你就叫許小黑！”
他不是原來叫黑桃A嗎？這個新名字就跟他挺搭的。
如果是他們的“家人名”，應該叫“許黑黑”，但因為玖玖現在還不承認他算是家人，所以他只能叫“許小黑”。
黑桃A，不，以後就要叫許小黑了，默默地咽下了一口老血，違心地說：“好……好名字……”
就是聲音有點抖。
他終於明白了，路德為什麽會有“許山山”這麽奇怪的名字，因為他也沒好到哪裏去。
這哪裏是給他跟玖玖破冰的機會？分明是給玖玖懲罰他的機會。
這就是精神攻擊啊有木有！
陳琳和路德使勁憋笑，還呱唧呱唧給許玖玖鼓掌，“玖玖真厲害，沒點水平起不出這麽好的名字。”
受害人不是自己的時候，兩個大人都可以沒品地開心。
許小黑痛心疾首：小孩對自己起名能力有盲目自信，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責任！
一個人的精神面貌或許真的會受名字影響，反正許玖玖看改了名的許小黑，覺得他看起來順眼了不少。
陳琳笑完了，就說到了正事，“人口協查委等部門應該在近期就會開始調查確認身份，隨時可能到訪，許山山你的臉得做調整，跟身份資料上一樣。我已經托人買了面部整形程序，到時候下載到你的醫療機器人上，就可以用了。”
貧民窟怪人多，路德撿垃圾時戴著面罩無所謂，但他不能一直戴著面罩。
現在的局部整容整形也很方便，不去醫院，有醫療機器人就可以。不過醫療機器人得是載入了相關程序的才行。
路德的醫療機器人之前明顯沒有相關程序，所以陳琳又給他買了一個，同時眼刀子嗖嗖嗖地朝他飛了過去：只會花錢的軟飯男！
路德看懂了她的眼神，默默地降低了一點自己的存在感：加入這個家以來，他確實沒少花錢。
在創造價值這一塊，他好像也只能當當許玖玖的打手，撿垃圾他還比不上一個小朋友呢。
突然讓他去賺錢，他也不知道該幹啥……
“還是應對檢查的問題，大家在陌生人面前，別喊錯了稱呼。免得遇到一些難纏的家夥，會雞蛋裏挑骨頭。”
他們在程序上是一家人了，但舉個例子：假如玖玖喊陳琳阿姨，被查訪的人聽到了，就可能會認為這不是真正的家庭，是為了逃稅。
為什麽說是“可能”呢？因為這就要看查訪的人的良心了。
有的人知道是怎麽回事，對此無所謂。有的人將查訪當成撈油水的機會，也不會對你怎麽樣，但你得給錢。
如果不給錢？那扯皮的餘地就大了。逃稅、拐賣兒童等等的罪名壓下來，夠你喝一壺。
所有人都知道，稅務政策就是跟聯邦人口政策掛鉤的，這是眾所周知的漏洞。但你不能主動暴露把柄，就像不能在吸血鬼面前流血一樣。
陳琳可不想被任何一只吸血鬼盯上。
“還有另外一個議題，就是換房子。”
果不其然，這個話題嘛，投票就是二比二。
陳琳看向許小黑，“剩下的交給你了，這是你之前答應的。”
家庭會議到此結束。
許小黑頭皮發麻。
這確實是他親口答應的沒錯，但他沒想到他要面對的人這麽棘手：
一個是對他印象不好的前聯邦元帥，他完全想不到能說服他理由！花言巧語、威逼利誘？拜托，他又不是嫌命長！
一個還是對他印象不好的小朋友。小孩應該好忽悠的吧？可是拜托，這個小朋友是擡手就可能丟能量球的人……
但不幹也不行，這個家確實很擠，他都快沒有落腳的地方了。而且對陳琳毀約，那個女人也不是善茬啊！
他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入門級的簡單任務，沒想到是入土級的地獄任務。
他在這個家的真實處境就是：可憐、弱小又無助。
路德跟陳琳還有話要說，沒讓倆小只旁聽。
確認他們聽不到後，路德問陳琳：“你認識他？”
這個“他”指的就是許小黑。
在路德印象中，陳琳沒有那麽好說話，警告他兩句就答應讓他容身。
陳琳平靜地說：“不認識。但我認識善會的創始人。當年他也很愛做慈善，他是我導師的朋友，就是他把我推給了導師，讓導師領養了我。現在幫他養個獨苗，算是回報吧。”
路德有點吃驚，但一想也覺得正常：那兩位都是聯邦的頂級專家，雖然研究的是不同的領域，但認識很正常。
“也不能算是不同領域吧。當年他們還準備合力研究腦控機甲，但那個人就出事然後被放逐了，這個研究就被擱置了。”
“腦控機甲？”路德對這方面的訊息是最敏感的。
“對，你知道的，現在的機甲是大腦和身體數據一起抓取的，其實更側重身體反應一些。但他們想要做的機甲，是主腦控，對身體要求反而沒那麽高。”
陳琳看到路德眼底燃燒起來的火焰——如果有這樣的機甲，路德還有機會。她有點於心不忍，但還是潑了一盆冷水。
“你不用這麽看我，我做不到，我導師沒死前也做不到。這個對主控系統要求太高了，我跟導師都不是這方面的專家，更側重機械本身。而且就算那個人活著，我們合力也不一定真的能搞出來，因為這就是一個設想，未得到驗證的設想。”
路德眼裏的光又熄滅下去，“抱歉。”
“別跟我道歉，這樣搞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。”
而許玖玖和許小黑也在進行嚴肅談話。
沒辦法，路德離開了，那許小黑能說服的也就只有許玖玖了。說實話，不用面對路德的壓力，他也能輕松不少。
“玖玖，你是不是比較擔心家裏的錢的問題？不過哥哥告訴你哈，我是很能賺錢的，以後你就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。咱們呢，就住大房子，開私人星艦，直接建個度假星球，想吃啥吃啥，想去哪去哪……”
隨著許小黑的暢想，許玖玖也跟著露出了星星眼，顯然是成功代入進去了。
許小黑勾著她的小肩膀，做出哥倆好的架勢，“不過現在呢，咱們腳踏實地，先小小地改善一下生活環境，比如先換個房子。”
許小黑本以為可以一鼓作氣把她拿下，沒想到說到正事，許玖玖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。
因為許小黑的種種前科和路德的提醒，玖玖對他的警惕心是很高的，她扭頭去找路德，“爸爸，他又要騙我……唔唔唔……”
許小黑趕緊捂住玖玖的嘴，要是被路德知道他又在忽悠，下場會很難看的。
他九十度鞠躬求原諒，“妹妹我錯了，你別告訴他。”
玖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又指了指他，得意哼哼，“這回就先放過你了。不過你別幹壞事，我可是盯著你的。”
許小黑：……
他看許玖玖好像沒生氣，期期艾艾地說：“其實我也沒想騙你。可是你也看到了，咱家現在已經很擠了是吧，我晚上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。”
玖玖瀟灑地揮了揮手，“嗐，原來你擔心這個啊。我幫你解決，咱這邊別的不多，地方管夠。”
許小黑有點迷茫，他不知道這麽狹窄的公寓，她是怎麽說出“地方管夠”這樣的話的。
只見玖玖帶他走出了家門，指著走廊一整片空地說：“你隨便打個地鋪就行。鄰居都怕琳琳阿姨，不會罵你的。哦，可能會偷偷罵。這裏是不是很寬敞？”
“其實垃圾山上更寬敞，但那樣就不像一家人了。”玖玖叨咕叨咕地說。
更好的住宿條件？那就別想了。
當時路德剛被撿回來的時候，待遇也不怎麽樣，更別說許小黑了。
許小黑：……
“晚安。”
吧嗒一聲，門在他面前無情關上。過了一會兒，門又打開了，玖玖探出了一個小腦袋。
許小黑的眼裏燃燒起了希冀的火焰：小孩肯定不忍心把他丟在這外面吧！
許玖玖確實是個有良心的小朋友，她從自己早前撿到的垃圾中翻找出了保溫睡袋，拿了出來給他當鋪蓋，“不用客氣哦。”
希冀的火焰熄滅了：他就不該心存不切實際的幻想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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